“我和他們只有一世的緣分，緣分盡了，就不能在一起了。不過我現在當了鬼差，先祖說，他們轉世投胎的時候會來看望我。這樣的話，每隔二三十年就能見一次了。”張謹翼笑了起來。

“二三十年？你們的壽命那麽短？”洛淩驚訝。

位面等級越高，凡人的實力越強，附帶的，壽命也會有提升。二三十年絕對不是張家人該有的壽命。

“他們犯了錯，收了懲罰，所以每一世相處相守的時間不會很長，壽元有限。”張謹翼淡然說道，對此並無怨恨或可惜。

洛淩再次感嘆，不愧是張家的小孩啊。

談話間，他們已經穿過了銀泉森林中心的銀泉，穿過了另一半森林，到達了一處沙灘，海岸線近在眼前，碧海藍天，潮漲潮落，這風景變幻，讓人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。

“走吧。”舒巴特在前帶路，展翅高飛。

張謹翼和咖啡不太敢下水，被洛淩抱在了懷中，行走在海面。

鬼差是鬼魂，無實體，上天入地皆可。不過，作為鬼魂，力量來自於靈魂，沒有肉身之後，意識就成了最大的行動力，若是心生恐懼，那就會無法行動。所以，張謹翼和咖啡理論上都能像洛淩一樣如履平地地走在海面上，一人一貓卻根本無法做到，一碰到水，肯定得沈下去。

舒巴特突然改掉了那聒噪的毛病，安靜得如同一個啞巴，沈默在前面帶路，一聲不吭。洛淩沒吭聲，張謹翼還有點兒怕落到水裏，咖啡整只貓都不太好。一行人的氣氛難得那麽奇怪。

行了不久後，他們就看到了遠方的一座小島，島上有山，遠遠可以看見一些小黑點繞著山飛行。

舒巴特放慢了速度，眼神覆雜地望著自己的故鄉、自己的家。

“近鄉情怯？”洛淩騰空飛起，和舒巴特並立在空中。

舒巴特琢磨了一下這個詞，呵呵笑了，“大概是有一點。我……變成這副樣子了啊……”

“你還要過去嗎？”洛淩問道。

“去。”舒巴特深吸一口氣，扇動了翅膀。

離得近了才知道，龍島十分巨大，一眼望不到盡頭。那座山也特別高，至少有五六千米，並不遜色於蒼茫雪山。天空上飛舞的巨龍各個英武不凡，氣勢驚人。而在龍島上，除了巨龍，再無其他生物。巨龍的食物都在海中，是和他們差不多大小的海獸。

這一路，洛淩他們也見到了不少海獸，模樣駭人，嚇得咖啡都炸毛了。

洛淩踏上了陸地，張謹翼和咖啡都輕松下來，扭動著被洛淩放下。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一人一貓都大大舒口氣了。

張謹翼羞赧地瞄了眼洛淩，“多謝蘭冰鬼差。”

洛淩揉揉他的腦袋。

舒巴特站在一塊巨大巖石上，眺望那座高山，眼中盈滿了淚水。

他死的時候都沒這麽傷感，只覺得憤怒和仇恨，可在看到了精靈王、回到了故鄉後，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讓他難以自持。

洛淩知道地府的規矩是人鬼殊途，雖然不知道這規矩是地府出於自己生存的需要訂立下的，還是它真有了人類的情感和理念，但這個規矩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陰陽兩界的平衡穩定。分隔陰陽也是鬼差們最重要的工作。

“後悔沒有去死後的世界了嗎？”洛淩問道。

舒巴特怔了怔，垂下了巨大的龍頭，那眼淚漸漸退去。

“沒關系的。你以後會忘記這些的。”張謹翼說道。

舒巴特詫異，“忘記？”

“等到你投胎的時候要喝孟婆湯，就會忘記這些。在鬼城，你也有可能碰到自己過去認識的人，不會孤獨。”張謹翼笑著說道。

地府中真正孤獨的是新任的鬼差，身份的轉變、親友的離去和遺忘、永生的孤寂……

神靈從某方面來說也很孤獨。不過，和鬼差一樣，神靈有工作，也能找到自己的愛好，孤獨只是暫時的。

洛淩想想地府，再想想神界，心中感慨。兩者區別還是有的。神靈的工作大多需要獨立完成，每次都去一個陌生的環境，見到陌生人，為別人完成願望。也難怪神靈那麽多變態了。

洛淩拍了拍舒巴特的龍尾，“我要去找你們的族長了。”

舒巴特飛了起來，“我帶你們去找卡迪納斯。”

洛淩跟上了舒巴特。

那座高山上有很多龍窟，不時有巨龍進出。

舒巴特給洛淩等人介紹了好幾只巨龍，笑哈哈地曝了他們的醜事，還飛過去和他們重疊在一起，裝出怪模樣來。

張謹翼被逗得直笑，眼睛發亮地看著舒巴特。

洛淩也不阻止這頭紅龍幽靈的胡鬧。

舒巴特玩夠了，飛回到了洛淩身邊，“龍島上有什麽秘密嗎？”

洛淩斜眼看著舒巴特。

舒巴特動了動爪子，扇動翅膀，尾巴掃過那些參天大樹的樹幹，“就像蒼茫雪山的那些星辰。”

張謹翼不笑了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向洛淩。

“你真想要知道？”洛淩問道。

舒巴特眼神閃爍，用力點了下頭，“我想要知道！”

“龍墓算秘密嗎？”洛淩反問道。

舒巴特臉色一變，“你知道龍墓？”

“當然。”洛淩看向了西方，視線好似穿透了這片樹林，到達了海面，又隨著她低頭的動作，定格在腳下的土地。

舒巴特見洛淩這番表現，就知道洛淩沒有撒謊。她的確知道龍墓所在。

巨龍墓穴並不在那座山上，而是在龍島之下，入口只有一個，那就是從龍島西面入海，進入海底洞窟，通往龍島的地下。這是整個巨龍族的秘密。

“它是怎麽來的？”舒巴特聲音沙啞。

巨龍一族都知道龍墓所在，在將死之時，會進入龍墓中等待死亡。如果有族人死在了外面，便會有族人前去毀屍滅跡，而不會帶回龍島，送入龍墓，因為龍墓有去無回，任何龍進去了，都不能再出來。

龍墓是如何出現的，這樣的規矩又是誰定下的，就是巨龍一族都沒人知道，外人就更不用說了。

舒巴特對洛淩知曉此事並無懷疑。在他想來，既然她是死後世界的鬼差，接觸幽靈，永生不滅，那麽，見過龍族先祖，聽聞過龍族秘聞也不奇怪。

“你真想要知道？”洛淩微微蹙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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